文/第三屆 TFT 校友 邵恪玄、第五屆 TFT 校友 蘇儀庭
服務於原鄉學校的恪玄與儀庭,在計畫結束後透過續留原校任教、學術研究、與在地組織協作等方式,持續投入原住民文化復振行動中。作為參與行動的部落「外來者」,他們各自從不同面向探見過程中的複雜挑戰與可能性。
恪玄:小米不只是作物
計畫結束後我重返學術研究,並以小米為基礎,與部落組織一起行動、摸索「原住民族傳統作物復育」在當代社會的可能性與意義。
在殖民政策、後殖民市場經濟與全球化影響下,曾為多數部落飲食核心的小米逐步消逝,更遑論許多自古流傳的家傳品種(heirloom varieties)已然斷裂。
對於農藝學背景的我而言,復育消失的作物最直接的方法便是從種原中心重新引種。但事實不若想像中單純,當小米脫離部落日常時,純粹引種復育的結果可能只是再次消失;而這樣的行動,可能也只是滿足我這個外來者心中的「救世主想像」。
倒是透過復育行動,我有機會跟著部落深度學習,從中看見學校與文健站透過復耕小米重新連結老幼世代間的知識與情感,青年組織更將小米文化傳承拉高到族群議題倡議的層次。這些行動觸及小米在「作物」以外的價值,並透過行動重新連結人與人、人與土地之間的關係。

收穫小米之餘,也與部落耆老學習小米相關的傳統文化知識 。
(照片提供者:拉盟岸團隊成員 全葛俊良 Paian Squlumam)
儀庭:文化不只是教材
作為外來教師,起初我以為文化課程是將地方知識「教給」孩子,讓他們理解在地。但進入課堂後才發現,真正的挑戰不只是族語的學習,而是那些將文化實踐在生活中才能體會的生命節奏。
在一堂與耆老共作的石板陷阱課程中,一位耆老不發一語,默默搭好陷阱。孩子問:「Tama,你可以教我們嗎?」他笑說:「我剛剛不是教完了?」那一刻我才明白,有些教學並不是用我熟悉的教案設計、單元規劃去形塑的,而是在日常的觀察、模仿與默會中默默傳遞。
在與地方夥伴共備的過程,我也看見文化裡的多重協商:青年與長者的不同詮釋、信仰與文化的張力。作為外來教師,我學著放下詮釋的慾望,也學著承認——我們的課程永遠無法完整代表在地文化。但我們仍在與孩子與耆老,一起慢慢走、慢慢學。
也許真正重要的,不是把文化「教會」,而是一起守住這個能一起聽故事、問問題、共創各種生活樣態的空間。
